【一步校書郎】《小學集註》增校2《小學集解》原序

《小學集解》原序

古者有大學小學之教,八歲入小學,十五入大學。大學之書傳自孔門,立三綱領、八條目,約二帝三王教人之旨以垂訓,程子以為入德之門是也。而小學散見於傳記,未有成書,學者不能無憾。

於是朱子輯聖經賢傳,及三代以來之嘉言善行作《小學》書,分內外二篇,合三百八十五章。以立教、明倫、敬身、稽古為綱,以父子、君臣、夫婦、長幼、朋友、心術、威儀、衣服、飲食為目,使夫入大學者,必先由是而學焉,所謂“做人底樣子”是也。是故孔子以前,大學未有書,自孔子作之,而入德之門在是矣。朱子以前,小學未有書,自朱子述之,而做人樣子在是矣。學者讀孔子之書,不以《大學》為之統宗,則無以知孔子教人之道。讀朱子之書,不以《小學》為之基本,則無以知朱子教人之道。即無以知孔子教人之道,觀其立教、明倫、敬身、稽古,井井乎有條,循循乎有序者,即孔子教弟子入孝、出弟、謹信、愛眾、親仁,學文之旨也。朱子自謂一生得力,只看得《大學》透,而又輯《小學》一書者,以為人之幼也,不習之於小學,則無以收其放心,養其德性,而為大學之基本。蓋朱子教人之道,即孔子教人之道。學者有志於聖賢,誠未有先於是書者也。

聖朝正學昌明,孔孟程朱之教如日中天。曩者頒行《小學》,課童子試,俾初學之士講而習焉,以興起其良心,而成就其德業。為聖為賢,於是乎始。今海內之士,家傳戶誦,非不甚盛,然第以為課試作論之資,而不知為聖為賢之道所由基。坊間刻本亡慮數十種*,纂注標題亦只為試論剽竊之地,而鮮有尋繹其文義之微與其教人親切之意,引學者以躬踐而力行之者。如此則何貴乎朱子之輯是書以教人,而何以仰副詔旨頒行期望始學之至意乎。夫朱子之為是書也,規模節目無所不備,即一篇之中,章章節節、句句字字皆有義理,皆有次第,每見注家於引四書之下輒注之曰:已見《論語》、已見《孟子》,而不知孔孟之言編入《小學》,則為《小學》之義理次第,雖意無殊歸,而語各有當,何得如此疏略。蓋彼不過視為課試作論之資,而不知為聖為賢之道即於此託始也。

夫小學大旨,前賢論之甚詳,余括其要而言之,不離乎敬之一字。故必於內外二篇三百八十五章,章章節節句句字字,看得敬字義理次第分明。體之於身而實踐之,方知人之所以為人。以其身周旋於父子、君臣、夫婦、長幼、朋友之中,而心術、威儀、衣服、飲食無不各有當然不易之則。修之則吉,悖之則凶,然後有以收其放心,養其德性,而大學之基本以立。苟不能敬,而存心處事,待人接物,有與此書相背違者,則已失卻“做人底樣子”矣。失卻“做人底樣子”,而欲求入德之門,譬猶人之形體尚不全,而欲肩重大之任以經營四方也,有是理哉?然則小學為大學之基本,學者有志聖賢,誠未有先於是書者也。余故集諸家註釋善本而融會之,以成是編,俾學者切己體認,見得“做人底樣子”,勿徒視為課試之資,庶幾興起良心,成就德業,或有以仰佐國家化民成俗之意於萬一也夫。

康熙五十年辛卯蒲月穀旦,儀封後學張伯行題於姑蘇之正誼堂。

*康熙五十年,1711年。蒲月,5月。穀旦,吉日。

《清史稿》:張伯行(1651-1725)字孝先,河南儀封人,康熙二十四年(1685)進士,歷官福建、江蘇巡撫。在福建建鼇峰書院,搜先儒文集刊布為《正誼堂叢書》。雍正三年卒,年七十五,贈太子太保,謚清恪,光緒初從祀文廟。

坊間刻本亡慮數十種。亡wú通無,《集韻》:“無,或作亡。”《論語·雍也》:“今也則亡未聞好學者也。”邢昺疏:“亡,無也。”《日知錄》:“而亡嘆息愁恨之心者,政平訟理也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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